深夜,駱痕獨自站立房間裡,心裡還因任務被破壞而惱怒著,她沉著臉,思索該如何進行下一步。
這時門突然被推開又闔上,他滿身酒氣回到房裡,不由分說將她抓到床上。「馨兒!馨兒……」痛苦地喊。
看向來人,那居然是一張俊逸非常的臉龐?殺手的敏銳辯覺讓她立刻認出這便是買下她的那名長鬚男,沒想到,刮去鬍鬚的他竟是這般英俊。
「你是誰?」她顫抖著,假裝掙扎、假裝驚慌。
「馨兒,是我,馨兒……」
望見黑眸裡迸出淚光,她楞了……
身為殺手,她看過各種眼神:狡詰、邪惡、貪婪、淫穢、不安、焦慮、恐懼、哀求……但,從沒見過這麼哀傷、無助又沈痛的眼眸。到底是什麼讓他如此痛苦卻又無可自拔?就是愛嗎?怎樣的愛能這樣傷人?她頓時疑惑了,愛,對她而言向來不是需要的東西。
「馨兒……」他的指尖就在她臉邊,不到一指甲的距離,甚至能感覺指尖傳來的溫度,以及微微的顫抖。
但他終究沒有碰觸她,就像不敢褻瀆神聖那般,又縮回了手。
接著他低下頭,像在笑?厚實的肩膀抽顫著。突然她被撲倒到床上!她定定看著他,心裡已經篤定他想做什麼,是啊,在這種情況之下,所有喝醉酒的男人,除了強佔女人,還能幹什麼?但她不會讓他有機會進一步碰她的。
他卻沒那樣做。
「陪我,就陪我一下子,好嗎?」低沈的嗓子微微沙啞,像在哀求。
她靜觀其變、小心翼翼,沒推開他也沒抱緊他。
然後,聽見他沉穩的呼吸……
這男人……讓她迷惑了。
光線由窗戶透入,是晨了。她站在床邊看他許久,然後持起小匕首,貼近他的脖子,尖銳的刀端陷入皮膚,畫出一道淺淺的痕,她卻又縮回手。仔細看著這張俊秀無比的臉龐,想起昨夜黑眸裡的痛楚,她微微皺眉。
外頭傳來特殊蟲鳴,她看了他一眼,輕步躍出。
「張公公。」駱痕做揖、單膝下跪。「屬下沒能完成任務,請主公降罪。」
「算了,那事已經讓別人去辦了,主公也沒怪妳。」張公公揮揮袖。
「屋裡的男人屬下會儘快解決。」
「不必,他倒不失為一個好的掩護,妳需要個平凡正常的身份,就留著他吧!」
「是。」駱痕微皺眉心。
「有任務我再通知妳,去吧!別讓他發現了。」
駱痕使出輕功回到屋內。
他還睡著。
留下他?她不知為何心裡忐忑……
見他起了動靜,駱痕立刻端來一杯熱茶水,將他扶起。「公子,喝水吧。」
德宣飲下茶水,眼眸對上她,湛黑瞳仁裡卻是平靜無波,與昨夜的激動相差甚遠。「馨兒,謝謝。」他還是那樣喊。
不知道為什麼,聽見他這樣喊,她的胸口有些抽疼?「公子需要再一杯嗎?」她溫柔微笑,就像個乖馴的奴隸。
他搖頭,坐正了身子。
她退到五步之外,雙手交放身前、微微彎腰的卑微姿勢。
德宣看著她,舉起手撫向自己右邊頸子,摸到一道淺傷口。
「公子,您受傷了?讓駱兒為您處理傷口吧!」神情驚訝又慌張,從薄紗衣角撕下一塊布沾了茶水,上前輕輕為他擦拭乾涸的血漬。
德宣不動聲色,只是看著她,英俊的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。「妳的身上,有股香氣。」
駱痕微微楞住,她自小身上就有股極淡的梅花香,但從來沒人發現過。
「是梅花香。」他說,語調很輕。
「是,駱兒從小身上就有這股梅花香。」她再擦拭了一會兒,確認沒有殘留的血漬之後,又站回原來的位置。
他目光毫不避諱地審視,她真的與馨兒長得一模一樣!無論是彎彎的秀眉、清透皎潔的大眼、小巧而堅挺的鼻樑、小而圓滑的耳垂、潤澤湛紅的唇瓣或那輕盈苗條的體態,完全一模一樣!唯一不同的,是馨兒有著一頭烏黑亮麗的長髮,而她披肩的髮,顏色偏淡了,就像冬夜裡的月光……
還有氣質,氣質也是不同的,她偏冷了……
然後他下床,走近她。「為什麼被賣到奴隸市場?」語氣裡聽不出情緒。
「讓山賊擄住了。」她淡淡地答。
他沒做回應,只是握住她的下巴將她的臉往上抬,仔細審視這張精緻無瑕的臉龐。
她看著他,心跳竟不由自主地加速。
過了好久好久,他的眼眸微微顫動,拇指輕磨細緻的下巴,然後,他低頭,吻住了她……
這吻很輕、很輕,沒將舌頭探入,只是吮著她的唇瓣,一回又一回,很溫柔……
接著,他放開她。「馨兒……」他輕喊。
又沉沉望她一眼,轉身,高挺的身影走出房間。
他的溫度還留在唇上,駱痕不自覺地握緊拳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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