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章
七點半，行政會議。
「經由各部室推薦及董事會審議後，醫務副院長職缺，將於外科聞主任及家醫科白主任中擇一出任。會期結束前，董事會及院長室將根據學術、醫療、行政等三方面評核選出適任者。」董事會執行秘書說明著。
「白主任，恭喜！加油！」「聞主任，恭喜！加油！」會議結束，行政高層分別向兩人道賀並給予祝福。
走出會場，兩人身邊各圍聚人馬。兩邊人馬一同走向電梯，分別進入兩部電梯。
電梯裡。
「白主任，這幾年來您推動的衛教門診及社區醫療計畫非常成功，對醫院在民間聲譽及醫療地位上都很有助益，一定能夠順利成為醫務副院長的。」家醫科主治醫師林偉說著。
白以中給他一個感謝的微笑，而後抬頭看著電梯跳錶，表情若有所思。
另一部電梯裡。
「聞主任，您的醫術是大家眾所周知的，門診量更是居高不下、全院第一，我敢說醫院的業務量有四分之一都是您在撐著的，醫療副院長一職非您莫屬！」總醫師王俊民奉承著說。
聞震曄不予回應，眼睛望著電梯門上某點，依舊是一副冷酷表情。
到達一樓，電梯門開。白以中及聞震曄分別從兩部電梯走出，朝兩個不同方向邁去。
※ ※ ※
凌晨一點，剛結束一個大手術的聞震曄回到19樓辦公室。他拉起窗簾，仰望天上點點星星，鳥瞰地上點點燈火，很安靜的夜，世界都睡了。章瓷也睡了吧？聞震曄想起章瓷，想起這陣子她似乎刻意躲避他？
聞震曄回到辦公桌前坐下，將手中咖啡杯放到桌上，他輕輕搖晃，咖啡便旋出讓人迷惑的漣漪形狀，就像他的心。
他嗜血，喜歡挑戰，也喜歡勝利的感覺，而白以中卻始終是他無法跨越的障礙，學業上是這樣，工作上是這樣，現在，連……他瞇起眼，彷彿看見白以中與章瓷在頂樓併坐著吃便當的影像。
與白以中的醫務副院長之爭，他心中自有勝算，這次的勝者只能有一個，他不會再與白以中打成平手。而章瓷……
咖啡的漣漪讓人暈眩，聞震曄腦海中又浮現章瓷閃躲他的模樣。「沒有理由輸在這裡！」聞震曄對自己宣誓。
※ ※ ※
今天是章瓷報告的日子，時間過得真快，這週後她就要離開外科，前往下一個實習單位了。她心中有種莫名的失落，鬱鬱寡歡。
章瓷盯著牆布上的power point資料，一張又一張的解說著，心，卻不安定地漂浮著。
聞震曄無法將視線從章瓷身上移開，他眼眸深邃地看著她，陷入沉思。這是章瓷在大外科的最後一週，往後或許難有機會與她那麼靠近了。
是什麼讓他迷上這個小他近十歲的女孩兒？她到底哪點吸引他？只是那張美麗的臉蛋嗎？或她那若即若離的態度？或者，是她與白以中的關係誘發他的挑戰慾？他無法給自己確定的答案……
報告結束，醫師及實習醫師們一一離開外科討論室，聞震曄卻還坐在那裡。
章瓷放慢了收拾報告資料的動作，心跳卻愈跳愈快。直到現在，她想起那個失眠的夜，想起他床邊躺著一個女人，都還感到心痛。但此刻，討論室裡只剩聞震曄與她兩人，她心裡竟有種期待？！
她怪自己的不切實際。
章瓷收拾好東西，偷瞄了一眼聞震曄，確認他正陷入沉思後，她悄悄往門口方向挪動腳步，企圖從聞震曄前方跨越離開。
碰！聞震曄忽然站起！章瓷嚇了一跳，直覺想要逃跑躲避，手腕卻被聞震曄緊緊拉住。
「妳……」和白以中的傳聞是真的嗎？聞震曄說不出完整問句。
章瓷驚訝地望了聞震曄緊緊拉住自己的手，又望了望他，她覺得好緊張。
安靜的一瞬，彷彿空氣都凝結了。
「沒事。」聞震曄輕輕放開手，眼神卻還望著章瓷，彷彿說著千言萬語。幾秒後，他轉身離開。
章瓷楞楞看著聞震曄離開，不覺紅了眼眶，無力地垂落肩膀。好失望，心好酸……這到底是什麼感覺呢？
章瓷閉上眼睛，想起近來天天與她在頂樓吃午餐的白以中，心中的刺痛似乎稍微獲得舒緩，或許，她該將自己放逐陽光中。
※ ※ ※
巫芳穎懷裡抱著文件，左手捧著親手做的小餅乾，懊惱地站在行政辦公區前。
一大早，她發現院長父親居然將今天要向董事會報告的文件資料忘在餐桌上，便趕緊將資料送過來，順便帶了一些剛出爐的小餅乾，父親最喜歡吃她做的點心了。
但當她到達19樓行政樓層時，卻被管制的感應門檔在門外，而門鈴又是不管怎麼按都無人回應。她看看牆上時鐘，都快七點半了，行政會議就要開始了吧？哎呀！怎麼辦呢？她就這麼懷抱著文件、手拿著餅乾盒，癱靠在感應門上。
叩！感應門忽然打開！巫芳穎整個身子往後倒，跌在某人身上，手中的文件及餅乾盒也散落在地。
白以中正準備前往參加行政會議，一打開門，卻被一個女人撞著，讓他錯愕。他跌落在地，那女人跌在他懷裡，濃密長髮覆在他臉上。
鎮定之後，他撥開覆在臉上的長髮，大手扶起身上的人兒。「對不起。」他紳士地道歉著。
巫芳穎皺了眉頭後，瞪大杏圓大眼，本想要抱怨幾句，卻在面對白以中之後一句話也說不出來，煞是一臉嫣紅。哇！好好看的人！
他怎麼老遇到這種事？之前是章瓷跌在他身上，現在又一個？
白以中打量眼前人兒，她有一頭及腰的烏亮長髮，杏圓有靈氣的大眼及凹凸有致的好身材，是個尤物，但他並不感興趣。白以中蹲下身為吳芳穎撿拾掉落的東西。
巫芳穎還發楞著。白以中將文件資料及餅乾盒呈給巫芳穎，她動作遲緩地接下。
白以中望著巫芳穎呆滯的表情，禮貌性給她一個微笑，再次道歉：「真是不好意思了。」說完便要離開。七點半的行政會議已經要開始了，他可沒時間在這裡陪一個對他一見鍾情的女人耗。
「等等！請問……」巫芳穎喊住白以中。
白以中轉頭看她。
「可以請你幫我將文件交給院長嗎？」巫芳穎說。
「喔？」白以中接過文件，一看竟是早上要討論的分院併購議題資料。
「妳是？」白以中問。
「我是院長的女兒。」巫芳穎答，眼神留戀白以中帥氣的臉龐。
「喔！是巫小姐，我會交給院長的。」白以中接著說：「先到院長室休息等候吧。」白以中以磁卡打開感應門，帶巫芳穎進入院長室後，就匆匆離開，前往行政會議。
巫芳穎楞楞地看著白以中匆忙離去的身影，臉紅心跳，愛神的箭已經直射入她的心中。
※ ※ ※
行政會議結束，院長巫合國一回到院長室便給寶貝女兒大大擁抱：「寶貝！妳救了爸爸一命呢！」
巫芳穎甜甜微笑，說：「爸！還有這個呢！」呈上餅乾盒。
「哇！寶貝真是貼心。」巫合國拿起小餅乾塞入口中，露出好吃的滿足表情。他真是沒白疼了這個獨生女。
「爸，我早上在門外站好久喔，按門鈴都無人回應。」巫芳穎嘟嘴抱怨著。
巫合國摟摟女兒肩膀，笑說：「因為行政人員八點才上班嘛，沒生氣吧？」
巫芳穎看著父親，露出甜甜笑容。
巫合國看了看手錶，問：「怎麼？今天不用去補習中心？」擁有ABC身份的巫芳穎，是美國康大英語文學所畢業的高材生，前年回到台灣，在知名英文連鎖補習班擔任授課老師。
「早上不用。」巫芳穎回答。一雙杏圓大眼機靈地滾動著，她問：「爸，早上幫我送文件給你的那位醫師是誰呀？」
巫合國回到辦公桌前坐下。「那是白主中主任，家醫科的主任。」他回答，看著女兒臉上泛起的嫣紅，想這小丫頭動情了吧？
「主任？那一定很老？」巫芳穎皺起眉頭，他看起來不像那麼老呀？
「不老，他才35歲。」巫合國看著女兒笑說。是呀！他怎麼沒想到呢？白以中35歲，而女兒29歲，郎才女貌，年齡也很登對。
「那他……」結婚了嗎？巫芳穎不好意思問了。
「我知道妳想問什麼，丫頭！白主任是院內黃金單身漢，未婚，沒有女朋友。」巫合國逗著女兒：「怎麼？之前幫妳介紹那麼多優秀的對象，妳都不屑一顧，現在就這麼一見鍾情啦？」
「爸……」巫芳穎滿臉通紅，撒嬌著。
「好啦！寶貝，爸爸會幫妳安排的。」女兒才貌兼備，與白以中根本是天造地設的一對。
巫芳穎聽見父親這麼說，雙頰泛紅，掩不住內心的竊喜。
※ ※ ※
章瓷皺著眉，挾起飯放入口中。
白以中看著她，覺得心疼。自從上次告白未果之後，他就沒再提過那件事，他不想將章瓷逼得太緊。而自從章瓷到大外科實習之後，她就時常鬱鬱寡歡，他猜測那與聞震曄脫不了關係，白以中心裡升起一股醋意。
「這便當那麼難吃呀？」白以中壓抑醋意，扮演起開心果的角色。
「呵。」章瓷看著白以中帥氣的笑臉，也笑了。白以中有種魔法，總能舒緩她的鬱悶。
「明天結束外科實習後，妳就要回到我的懷抱囉！」白以中漫不正經的調調。明天開始，章瓷就要到家醫科實習，這令他十分期待。
「呵，還請白主任多多指教。」章瓷假裝正經地鞠躬，然後笑開了。
白以中迷戀章瓷的笑顏，久久無法移開目光。「妳應該常常笑，妳笑起來真的很美。」他的語氣因深情而略顯沙啞。
章瓷紅了臉頰，尷尬地低頭嗑飯。
飯菜入口，章瓷心裡想著：其實快不快樂、幸不幸福端視自己選擇，只要能將聞震曄從心裡剔除，而讓白以中深植心中，她就能快樂吧？至少，心能踏實得多？
她與聞震曄根本一點都不適合，她無法適應他的冷酷，無法適應他的難懂，無法適應他深邃的眼眸，更何況，他還有女朋友……她根本不該再想他，但……
白以中看著章瓷滿懷心事的模樣，她額角的斜影讓他心頭一緊，皺起眉頭。
※ ※ ※
愛情像漩渦，一旦落入了，便無法自拔而愈陷愈深。
8：00AM，外科晨會。
這是章瓷最後一次參加的外科會議，今天以後她就要離開外科，進入另一個實習單位，她感覺心裡悵然若失，任台上報告者報告著，她眼角的餘光，始終停留在右前方的聞震曄身上。
他會因為她的離開而覺得難過嗎？他覺得遺憾嗎？唉，章瓷覺得自己真是可悲……
聞震曄的心思不在會議上，而是放在後方那讓他憂又讓他歡的女孩兒身上。從小到大，他要什麼有什麼：成績、能力、權利、金錢……他一路順遂。但這次他卻嚐到挫折的滋味，關於……愛情？讓他不知所措。
真的愛上了嗎？還是只是新鮮？他隨著她心情起伏不定，他不太確定自己能夠坦然面對她，他竟缺乏自信！他……怕失敗。他想要贏白以中，但……不想傷害章瓷……也不敢將心掏出。三十五年來，他第一次覺得自己懦弱，對勝利毫無把握。
會議結束，章瓷忽然好渴望聞震曄能像之前一樣最後才離開，彷彿正為她等候。她希望他能回頭跟她說些話，什麼都好，只要能單獨跟他說說話，說什麼都好……
章瓷緊張著，感覺心跳加速。
終於，眾人一一起身離開。只見聞震曄緩緩站起，頭也沒回地走出會議室。
章瓷楞楞地看著他離開，胸口充滿酸澀，覺得眉間好沈重好沈重，她以手壓住眉間，為自己療傷。
※ ※ ※
章瓷大外科實習的最後一天，聞震曄刻意排了好幾檯大刀，企圖將注意力專注於手術台上，忘卻繁瑣的心事。
傍晚，章瓷拿著外科學書本，站在白板前，她看著聞震曄今日排滿滿的手術行程，紅了眼眶。唉，她重重嘆了一口氣，靜靜地走出外科護理站，離開外科樓層。
※ ※ ※
凌晨，聞震曄回到19樓辦公室，他望向窗外，第一次覺得夜景寂寥黯淡。
叩叩！是莉喬。聞震曄沒有抬頭。
莉喬瞇眼看著聞震曄的憂鬱，她走向他，親吻他。
聞震曄被動回應，吻裡沒有感情，也沒有慾望。他抬起手隔著衣服揉握莉喬的胸，但下一刻，他稍微將莉喬推開。
「怎麼了？」莉喬疑惑著望著他。
「我想靜一靜。」聞震曄的嗓音沙啞。
莉喬又望了聞震曄一會兒後，從他身上移開，甩門走出辦公室。
※ ※ ※
午後，白以中進入院長室。
「院長。」白以中點頭向院長巫合國禮貌性問候，不知道巫合國找他來有什麼事？
「白主任，請坐！請坐！」巫合國熱情招呼白以中。
「上週行政會議，虧白主任及時幫我送來分院合併資料，我才不至於在董事們面前出糗，我還沒好好謝謝你呢。」巫合國笑說著。
「院長太客氣了，那是令千金的功勞，我只是轉交而已。」白以中根本沒將那事放在心上。
「白主任，小女芳穎對你讚譽有佳呢！直說你風度翩翩。」巫合國試探著。
「過獎了，令千金才是才貌兼備的佳人。」白以中說著客套話，心裡已經猜到巫合國的企圖。
「這週末家裡頭有個聚會，不知是否有榮幸邀請白主任撥空前來？」巫合國邀請著。
「能參加是我的榮幸，但真的很可惜！我這週末已有既定行程。」白以中推拖說。
此時白以中手機響起。「很抱歉，院長，我必須下去看門診了。」起身就要離開。
「白主任！難道你與那實習醫師的傳聞是真的嗎？」白以中與章瓷的緋聞在院內傳得沸沸洋洋。
白以中沒有回應，也沒有停下腳步。
「如果週末你願意撥空到寒舍來，我可以保你在醫務副院長競爭中獲勝！」巫合國語氣裡兼具威脅及利誘。
白以中聽見巫合國的話，在門口前略作停頓，然而半秒後，他大步跨出院長室，頭也不回地離開。哼！他才不屑這種陰影下的交易。
巫合國看著白以中離去，冷冷地輕哼：「白以中，你可別敬酒不吃吃罰酒！」
※ ※ ※
章瓷這個月實習家醫科，她坐在白以中身邊，學習為病患看診及衛教，她發現白以中對病患非常有耐心，也極很具同理心，真是個好醫師，雖然他不像聞震曄那樣有響噹噹的權威名號加身，但病患們也都對他推崇、信賴有加。
他真的很善良、很溫柔，外表又帥，剛開始認識時覺得他像甯采臣般文雅秀俊，認識久了更覺得他像白馬王子，他真的很好，但章瓷卻沒有心動感覺……
白以中在診間對章瓷除了指導之外，鮮少有其他互動，診間裡還有跟診護士，他可不想緋聞像連續劇般天天出新。
看診結束，章瓷隨著白以中搭電梯，準備回家醫科病房查房。
「怎麼樣？還適應嗎？」白以中溫柔地問。
「恩，多虧白主任的照顧。」章瓷對白以中綻放笑顏。
白以中看著章瓷，也笑得開心。
※ ※ ※
中午，章瓷在家醫科護理站整理病歷。鈴——手機一響她趕緊接起。
「小瓷，該吃飯囉。」是白以中。
奇怪？他不也在護理站嗎？章瓷轉頭望，發現白以中正在護理站另一頭講電話，還對自己擠眉弄眼。
章瓷抿嘴瞪了他一眼，而後笑了。她當然知道白以中這麼作，是為了避人耳語，是保護她。
※ ※ ※
今天的午餐是壽司，章瓷與白以中兩人肩並著肩，坐在頂樓屋簷下享用著。
「時間過得好快，我已經實習半年了。」章瓷忽然有些感慨，這半年讓她改變了許多，讓她變得憂鬱……
「是呀，妳認識帥帥的我也半年了。」白以中逗著他。
對呀！認識聞震曄也半年了……
章瓷看著白以中，真的很感謝他，這半年來多虧他帶給她許多歡樂，她才能夠撐到現在。每每遭遇挫折，只要看見白以中的笑臉，煩惱就消去一半，他還真是味「良藥」呢！
「下一站是大內科，比較辛苦，要加油！遇到困難隨時來找我，別躲在棉被偷哭唷！」白以中笑說著，企圖掩飾心裡的不捨，這幾週來，章瓷天天在他身邊，加上聞震曄少來干擾，讓他生活過得十分愜意，心中有種前所未有的踏實感。但快樂的日子總是易逝，章瓷就要離開家醫科……儘管還在同一家醫院裡，白以中仍舊覺得不捨。
「我才不會。」章瓷嘟嘴抗議。
「我告訴妳……」白以中忽然將臉靠近，讓章瓷心跳加速。「妳剛才的表情……很像小豬！」白以中哈哈大笑，拿著壽司跑開。
章瓷一陣錯愕，會意之後羞慍瞪眼，追著白以中喊打：「白以中！你給我站住！」
兩人的歡笑聲迴盪在頂樓間。
樓梯口，聞震曄看著眼前嬉鬧著的兩人，感覺胸口滿腔的煩悶。他好久沒見章瓷了，她在家醫科實習，他也不好找理由去見她，今天想來頂樓碰碰運氣，竟看見兩人狀似甜蜜地玩鬧。
白以中……章瓷是這麼叫他的，但章瓷卻從不曾喊聞震曄的名字……聞震曄斂下眼，落寞地走下階梯。
※ ※ ※
章瓷離開家醫科已經一週，面對沒有她的診間，白以中還沒調適好心情。
「白主任，外頭有人找您。」跟診護士通報著。
是章瓷？白以中心裡一陣雀躍，笑說：「快請她進來。」
看見進來的不是章瓷，而是院長女兒巫芳穎，白以中難掩失望。
「巫小姐。」白以中仍然禮貌性問候。
「白主任，我做了一些點心帶來給爸爸吃，也帶了一些給你。」巫芳穎說著，臉上泛起嫣紅。
「謝謝。」白以中道謝。見巫芳穎沒有要離開的意思，白以中微笑著說：「不好意思，我門診還沒結束……」
「沒關係，我等你。」巫芳穎說，將雙手垂落交叉身前，看起來就像個典雅又乖巧的名媛。
白以中一陣尷尬：「那請巫小姐先到裡頭稍坐一下。」他手朝指著診間旁邊的診查室，帶領巫芳穎進入並且紳士地為她拉出坐椅。
巫芳穎優雅坐下，靜靜等待。
下午五點半，白以中看完門診，走進診查室。簡單寒暄後，基於禮貌，白以中邀請巫芳穎一同用餐。
醫院是沒有秘密的地方，兩人交往的八卦，很快又傳遍醫院各個角落。
※ ※ ※
「聞主任，聽說白主任與院長千金正在交往，這樣一來，可能會影響到醫務副院長職位競爭的公平性。」總醫師王俊民擔心地向聞震曄報告。
「哪裡聽來的？」聞震曄瞇起眼。
「最近院內許多人都看到白主任與院長千金出雙入對，傳聞來源廣泛。」王俊民回答。
醫務副院長職位競爭中，院長掌有一定的影響力，白以中與院長千金交往的確可能影響到勝負，但……白以中不是和章瓷在一起嗎？聞震曄想起兩人在頂樓玩鬧嘻笑的情景。難道……那傢伙劈腿？！不行！他絕對不能容許這種事情發生！
※ ※ ※
章瓷與聞震曄在樓梯間擦身，章瓷禮貌性點頭問候，只想要趕緊逃離，手臂卻被聞震曄緊緊扣住。
章瓷怯怯地抬頭望他。
「妳……」聞震曄深吸一口氣，繼續說：「妳喜歡白以中嗎？」
章瓷疑惑著看著他，不知為何竟回答了：「喜歡。」掙開抓住自己手臂的大手，卻馬上又被牢牢抓住。
「妳不能跟他交往！」聞震曄命令地說。那花心的傢伙會害章瓷受傷！
章瓷深深望入聞震曄的眼睛，有那麼一瞬，她以為聞震曄是關心她、是喜歡她的。但回憶讓她清醒，她想起聞震曄已經有個親密女友。
「聞主任！請不要干涉我的私事！」章瓷用力甩開聞震曄的手，快步奔上階梯。
「我這是在幹什麼？」聞震曄望著章瓷倉皇逃離的背影，驚覺方才失態了，他不該這麼嚴厲地跟章瓷說話……為什麼每次面對她，他總是無法控制失常的舉動？
※ ※ ※
一週後。
下班時間，章瓷走出門診大樓，準備返回宿舍，卻就在醫院外頭，瞥見一個熟悉身影穿過旁邊的走道進入醫院，是聞震曄？！
自從上次樓梯間相遇之後，聞震曄就出國開會了，聽說他明天才會回家，怎麼今天就出現？而且還一副憔悴模樣，他怎麼了嗎？章瓷忽然覺得好擔心。
章瓷若有所思地行走，走進停車場，拿起安全帽停頓了一會兒後，轉身又走回醫院。
她來到19樓聞震曄辦公室前，鼓起勇氣輕輕敲門。沒有回應？章瓷加重了力道又敲了敲。
過了半晌，門才緩緩打開。
「章瓷？」聞震曄很驚訝門外居然是她！
章瓷看著聞震曄的黑眼圈及疲憊神情，撲鼻而來一陣濃濃酒味。她擔心問：「你還好嗎？」
聞震曄沒有回答，轉身走進辦公室。
章瓷也跟著進入。
「你怎麼了？」章瓷真得很擔心。
「妳關心我嗎？」聞震曄眼眸深邃地看向章瓷。
「我……」章瓷不知該如何回應。
「妳關心我嗎？」聞震曄再一次追問。
「恩。」章瓷緩緩點頭。
「真的？為什麼？」聞震曄又問。
章瓷臉紅低下頭，他居然問為什麼？！該怎麼說呢？
正當章瓷困窘羞怯，聞震曄忽然向前，捧起章瓷臉蛋，吻住她的唇。
章瓷受到驚嚇，她用力推開他，倉皇逃離聞震曄辦公室。
聞震曄看著章瓷跑走，神情落寞地癱坐在椅子上。
章瓷跑到樓梯口，緊摀住自己的嘴巴，不讓自己哭出聲。為什麼？為什麼要這麼對她？因為他喝醉了，把她當成另一個女人了嗎？章瓷覺得心好痛！好痛……
※ ※ ※
隔日早晨，章瓷與聞震曄，失眠的兩人巧搭同一部電梯。章瓷覺得心跳得好快，空氣中瀰漫尷尬氣氛。
章瓷期待聞震曄能為昨日的行為有所解釋，然而聞震曄卻只是沉默，當電梯到達外科樓層時，他靜靜地走出電梯。
中午，白以中發現了章瓷的黑眼圈，她的神情又如在外科實習時那樣憂傷，他不知道原因，也沒多問，只是靜靜陪伴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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